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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四十四章耗子與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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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錦繡雖是昨日便已納過悶來,叫自己今後務必別再小瞧方麟,如今再聽得連翹這麽一說,她還是不得不暗讚一聲,方麟與她父親這些手段還真是高明,又分外的環環緊扣。

不過若非她早對此心知肚明,她這又怎會一睡便睡到日上三竿,仿佛要將這幾日缺下的睡眠全都補回來,也便再沒為此事操上一點點的心?

只是錦繡也有些疑惑,疑惑那蔣逵雖是如願將胡兆全留在了容府,他就真對容府一點忌憚都沒有麽。

這容府又不是蔣家,這兩人就算可以留在容府過夜,那致雅堂又怎會是那麽好進的?

那蔣逵倒是提過一句不如放火,可這火不是並沒真正放出來麽?

何況那放火的提議分明是他為了留住胡兆全,這才給對方編出來的任務而已。

“小姐既是問起這個,那便得提一提姑太太在昨夜裏的機智了。”連翹輕笑道。

原來容若繁既在心底將那蔣逵恨得要命,外加上她早在將那本冊子獻給容程之後、便已不拿自己當做蔣家的媳婦了,她反而巴不得早早要了蔣逵的命。

只有這樣才能叫她與一雙兒女更少受這混賬的牽連不是麽?

待見得昨日直到天色已晚,那姓胡的卻還留在容程的外書房裏、給容秦紮針治病,而這姓胡的身份她又早跟錦繡和她哥哥們說了,她既算個聰明人,自然也便領悟到了些什麽。

等她再尋了機會、悄悄與她三哥確定了自己沒猜錯,她就順勢提出一計,那便是別看她親娘已經死在了她婆婆手裏,看似已經被滅了口,蔣家卻誰也不知道,那致雅堂裏到底還有沒有餘下的血蟻石。

她那婆婆蔣再如何心狠手辣,到底是跑到容府殺人來了,哪裏還敢殺了人後再將致雅堂翻檢一遍?

錦繡聽到這裏已是恍然大悟。

那蔣逵既是留下了胡兆全,那便是打著一定要進致雅堂的主意,哪怕千難萬險也在所不惜。

只因那密道裏的秘密到底只是翠環那位堂弟口中的說法兒,蔣逵若不將此事確認了,就偏聽偏信的喊了五城營來抓人,很容易反將他自己害了。

而她姑母又偏巧在這時提出血蟻石的存在,只說不放心致雅堂是否還留著這東西,還張口就跟蔣逵言明,她想要趁夜摸進致雅堂瞧瞧去,這豈不是正中了蔣逵的下懷?

要知道她姑母到底是容府的姑太太,就算是夜裏往致雅堂去、卻被巡夜的下人撞見了,姑母也可以拿著趁夜緬懷亡母當借口,哪個下人也未必敢攔著她。

可這若只換成蔣逵與那胡兆全獨自如此行動,那兩人的身手又都是花拳繡腿的,這事兒也便難上不止十二分了。

再說她姑母這個提議也沒毛病,很是一副為蔣家著想的妥帖模樣兒。

這些話落進蔣逵耳朵裏豈不更叫他高興,亦令他再也不會懷疑什麽?

那蔣夫人為了滅口、已是狠心將蔣氏殺了。

若是蔣夫人這般的冒險之餘、還偏在致雅堂留了致命的物證,再叫容府拿著剩下的血蟻石說話兒,照樣又將蔣家捏緊了,豈不是一切皆成空?

“可不就是這麽回事兒麽。”連翹笑道。

“這就更別論那蔣六爺既是想下密道,從那密道出來後又要拿住姓胡的當人證,他便不能叫姑太太真跟進去添亂。”

因此上蔣逵也只借了容若繁當掩護,一路將喬裝成婆子模樣的他與胡兆全帶到了致雅堂,便裝作大包大攬的樣子、又將容若繁哄回去歇息去了,說那血蟻石自有他去尋。

“姑太太這一手兒也便連她自己個兒的汗毛都沒傷到一根,便將蔣六爺與那姓胡的趕進了我們的大網之中。”

錦繡頓時感嘆了一聲道,這種很多人擰成一股繩兒、齊心合力的感覺可真好,“這若是換成一個人單打獨鬥,就算他是神仙也難呢。”

……這時的蔣府卻早就亂成了熱粥鍋,即便那蔣逵的屍首還未被方麟還回來,蔣夫人等人早已哭成了淚人兒。

這也多虧容程與容秦全都陪著容若繁回去了,否則那蔣夫人必敢抓住容若繁不放,只叫這個媳婦還她兒子的命來。

蔣夫人想得很簡單,那便是自家幼子既是陪著媳婦回了娘家,卻不知為何丟了命,這條命就得跟媳婦要。

她也便想都沒想過,他們蔣家這黑手都伸到容府不知多少年了,如今雖是搭上幼子一條性命,這筆血債也遠遠還未還完。

只是蔣夫人又能當著容程和容秦的面前如何?自家老爺蔣德章可沒在家,她那長子與次子也都在外任之上……

她便強忍了悲痛對容若繁道,既是你娘家也還辦著喪事,你這就叫你兩個哥哥回去吧。

“……等得小六兒的屍首從鎮撫司擡回來了,再喊他們來相幫一番也不遲。”

容若繁頓時暗暗的翻了個白眼兒,心下亦是暗道誰會上你這個當。

她這婆婆不就想趕走她的兩個哥哥,再跟她要個說法兒,甚至想拉著她給蔣逵陪葬麽?

她若是會上這個當,之前也不會拉著兩個哥哥與她同來了!

只是別看容若繁心裏罵個不停,面色卻不為所動,口上亦是一聲未吭,只管以袖掩面哭個不停。

她這哭聲難免哭得蔣夫人越發心煩意亂,令蔣夫人頓時立了眼睛喝罵道,你到底聽沒聽到我說的話。

她的幼子沒了!她卻連他究竟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,她還不能將容三容四打發走、再想方設法叫人查一查問一問了?

殊不知容若繁卻偏偏不吃蔣夫人這一套,聞聽蔣夫人竟然高聲喝罵起她來了,她立時放下掩面的衣袖、同時也黑了臉。

“母親是不是糊塗了,只記得六爺是您兒子,卻忘了六爺也是我夫君了?如今只有您心疼,我卻不心疼?”

“我三哥已經來了半個多時辰了,他是沒跟母親說清楚,六爺是死在彩雲閣的?還是沒給母親說清楚,六爺到了彩雲閣後、還用了什麽藥什麽丹什麽散?再不然便是沒給您說清楚,六爺和那姓胡的混在了一處?”

“母親這是嫌棄蔣家的名聲太過好聽了不成,還是覺得蔣家幹凈得很?您還要再去查問什麽呢?”

“您可別忘了,您膝下是沒女兒不假,可是大房、二房和我們六房都是有女兒的!”

容若繁當然知道她婆婆這是不信她三哥的說法兒,這才想趕緊查查真相;她就不妨裝作聽不懂她婆婆的真實用意,只管與她婆婆胡攪蠻纏。

蔣家不要臉她還要臉呢,她的兒女還要臉呢!

再說她婆婆又不是不知道那個姓胡的是何許人也,如今蔣逵既與那姓胡的扯到了一出,兩人還死在一起了,她婆婆不趕緊捂著也就算了,竟然還敢張羅去查?

這可真是耗子給貓拜年,活的不耐煩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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